【沃莱】评价

单箭头占的比重很大，很大很大很大。不过最后还是成功地发了糖！

感觉今天能吃下三碗饭。

很想知道，莱纳是怎么看我的。

这句真心话不止一次用玩笑的形式带出，公然摆在当事人的眼前。明明知道只会得到敷衍的回应，却还是一次又一次、强装镇定地试探。

“你啊……讨厌的小鬼吧。”

恶魔王的脸总是带上疲倦，乍一看只是个松懈的普通人。不过透过沃斯的滤镜，不论是分叉的发梢还是骨节分明的手都惹人喜爱。即使他说了扫兴的话，沃斯也不由自主地面露微笑。

“诶～不对吧？”

“……哪里不对？”

“莱纳肯定、对我抱着那样的想法吧！就是想把可爱的我……”

“谁给你的自信啊。”

到最后结局也是一样的，总是用插科打诨去掩盖心底的失落。沃斯很会隐藏，而不巧莱纳可以称之为迟钝，两人友善的交流从不触犯边界，在外人看来根本毫无不妥之处。

沃斯擅长心理剖析，对于人性的把握往少里说也能猜中八分。尽管如此，他仍迫不及待于亲耳听到那人的回答。猜测与真实之间永远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，更何况其中还夹杂了过多的私人情感。围观者在那一端流连，凭借脑补以自我满足，勾勒出偏离现实的美妙画卷。

再精明的欺诈师也会自我麻痹，用“莱纳一定对我怀着好感”这样的话填补空虚。尽管他清楚即使有好感，那种感情也是针对全人类的。他可以断言，温柔的恶魔比所谓普救众生的女神要更善良，虽然如果让莱纳听到这番话绝对会羞于承认吧。

那种喜爱始发源于一年前，初次见到那位颓废的入侵者。当然不是一见钟情，有的只是强烈的好奇。能够一举消灭库克·克拉克强盗集团的力量足以让人产生兴趣，更何况他获得的情报称莱纳和菲莉丝都身份特殊——魔眼拥有者和王国剑士的组合也足够稀奇。

他想方设法接近二位，而罗兰德间谍也并不拥有匹配的警戒心。原因可能是他们足够强大，并不屑于在细枝末节上花费心思。

“看样子，莱纳不像是有朋友的样子呢。”沃斯会用自己的方式核实情报，他很快就摸清了莱纳的底线，不动声色地伸展爪牙，“毕竟像师父这样的伟大变态……看起来就没人喜欢～”

菲莉丝也在一旁积极配合：“没错，莱纳可是万年袭击女性……”

“……你们啊，开心吗？”表情疲倦的黑发青年不住叹气，在得到剑士肯定回复后更加无言以对。

“受不了你们。朋友……再怎么说也是有的。”

他知道魔眼拥有者想到了谁，银发的英雄王必定是第一个跳入脑海的。根据情报，沃斯当然知晓他们是同窗好友，共同奋战、工作的波折经历是无法从脑海中磨灭的。这点毋庸置疑，连一向习惯性抨击莱纳的菲莉丝都露出怀念的目光。

“……诶～他是一个怎样的人？”

“一个滥好人喔。”

“真巧！别人也经常这么夸我～我能将慈善与友爱发扬光大……所有人都不停地这么说呢。”他厚脸皮地自吹自擂，也像往常一样被莱纳否定并吐槽。

“那么，在莱纳眼里，我是怎么样的？”

之后每每回想，他都惊讶于那时的勇敢与毫不畏缩。心境变化是个有趣的变量，明明在相同的情境之下，却产生完全不同的情感。所以当时他能面对莱纳出于真心的痛诉笑脸相迎，也能在如今模拟对话时带上连欺骗女神时都不曾有过的紧张感。

他还是走向恶魔王。乍看之下，莱纳与一年前的那个间谍没什么区别，标志性的睡不醒的神情并没有从脸上消退。他仰面朝天，双眼紧闭，呼吸均匀，看起来像已进入梦乡。

偷懒的上司躺在花园的椅子上，这是在驻军基地后方新修建的场所，几天前刚刚完工。即使是恶魔王的花园也不能幸免，战争和初春的阴霾公平地照拂整片土地。目之所及虽种满了各种耐寒的早春品种，然而只有零星的几株开出可怜的花骨朵，被沉重的北风压得弯了腰。沃斯命人在四周多栽些常青树，期望用永恒的郁郁青青驱散寒气。

即使因为作战缘故一定会全军转移，沃斯还是在规划时就决意投入大量资金。莱纳也注意到了这奇怪之处，他和过去相比敏锐许多，也毫不嫌麻烦地在会议上提出疑问。

“唔嗯，其实是这么回事。”沃斯当然有应对方案，他示意助手下发规划设计，“在之后，这片军事基地要改建。”

莱纳翻看图纸，点头回应：“啊，看到了。不过时间没有定？”

“没办法呢，毕竟还在打仗。”沃斯继续道，“然后这片土地预计要建交易中心。因为地理条件优越的缘故、所以目标是成为大陆上最大的金融市场。企划从第四页开始。”

比娅插话：“但如果罗兰德和加斯塔克帝国还在虎视眈眈的话，这个计划一定难以成行。”

“即使是国内的贸易交流，这里也能够很好的成为纽带。”他没说出口的是：这场战争终会迎来美好结局，胜利的会是他们。这种直觉太过离谱，自信仿佛凭空出现，靠对恶魔王一厢情愿的信任苦苦支撑。

“这个计划从很早之前就有了吧。”比娅翻阅密密麻麻的规划说明，哼了一声，“你究竟瞒着我和莱纳计划了多少？”

莱纳闻言停下阅读，抬起头说：“反正我已经习惯了。”

“什么呀，我做事总是堂堂正正的。这不过是一个尚未成型的计划，各位也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。”

“我可认为这就是规划的最终版。”比娅不依不饶地冷笑，“若不是莱纳不提出质疑，这件事就直接拍板了吧？”

“哈哈哈哈，怎么会呢～大姐头您才是最终决策人嘛。”

“呵，我完全不相信。”

莱纳打断他们的拉锯，又向首领指出可疑处：“那么为什么要建这么大的花园？若是以贸易为中心，此刻建个无关紧要的花园很奇怪吧。”

“啊，计划第15页应该有提到……”

“我看见了，说是要让造价颇高的花园成为地标性建筑的一部分，打造贸易都市中的一道风景？”

“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
“以占地如此大的花园为卖点，不是很奇怪吗。明明去掉这种无用的地方，反而能让空间增大，工作效率也就越高吧。”

“诶呀，那就是莱纳有所不知了。”沃斯颇有自信地抱胸，被莫名贬低的莱纳无奈地搔着脸颊，“这是近年流行。在越是昂贵、珍惜的地方做无谓的浪费，反倒会得到人们的青睐哦。”

“哪有这种事……”莱纳试图寻求认同，不过比娅这次没和他站在同一阵线：“唔，确实如此。”

“没错吧，不但不会遭到厌恶，反而会让人们更加认同，体现价值。虽然实用性降低，优势却远远大于劣势呢。如果需要实例佐证，我会让蕾尔卡明日送来。”

那是谎言，又不算谎言。

“既然那么说……”莱纳被他的花言巧语暂时欺骗，勉强接受了这种说话。沃斯看着他面露困惑，皱着眉头狐疑地消化着解释。这个反应过于率直与笨拙，让欺诈师产生类似于关怀动物的的爱护之心，可能笑容太过明显，反而被瞪了一眼。

就这样想着这些开心事，走过去的沃斯不经意间把莱纳吵醒了。他虽过去睡得沉，但在不信任的领地再怎么心大恐怕也不会完全放松吧。

“哈……是你。”莱纳揉着眼睛坐起来，“不是菲莉丝吗？”

“诶呀，真是抱歉呢～莱纳很希望见她？”

“当然不。”否定的速度相当快，完全没有刚睡醒的头脑迟钝。沃斯看着他把软垫扶正，好让自己躺下来时能舒服些。本来对计划还有些抵抗的恶魔王，在看见要建造供午睡的舒适座椅后立刻松口。他还对椅子提出了诸多要求，经过反复修改之后才有了现在的完美成品。

根据他的意见，椅子被做的非常宽敞，可以供人左右翻滚。扶手边做了加长，摆了牢固的篮子来堆放恶魔王要批改的文件。然后，为了防止睡觉中的莱纳被阵雨淋湿，所以椅子是放置在亭子里的。当然没人吐槽“这不就是一张床吗”，毕竟花园的暂时使用者只有莱纳一人。

沃斯递去今日份的公文，他一边打哈欠一边看了起来。

“今天怎么不是蕾尔卡送？”

“她向我诉苦、说莱纳总是仗着自己身份对她性骚扰呢～”

“又胡扯……”

“所以今天我来了，可以对我随便骚扰哦！”

“哈……玩够了吗？”

“完全不够呢。”

“……”摆出无言以对的表情，莱纳低下头，刷刷翻着报告。其中有一份和他相关，所以他仔细看了几眼。

“嗯？……对建造花园的民意调查？”

报告上有对结果的分析，因为在送来之前沃斯已经看过一遍，所以现在他能充分享受莱纳完整的表情变化。

“诶诶诶……等等！什么‘恶魔王大肆挥霍，暴敛税收，都用来个人享受’‘酒池肉林的奢华花园’……大家对我的评价不是特别糟糕吗！”

“啊，竟然有这种事吗？莱纳真会玩。”

“事到如今装什么傻啊！这种消息是你放出的吧？”

“完全没有哦～”

其实民间对他的印象已经足够糟了，根本不需要散布谣言、人们就如此自行理解。这种事实还没说出口，莱纳就在那儿一个人愤怒地吸气吐气。

“所以上次那个是骗人的吧？”

“什么～？”

“你只是想要借我的名声制造舆论，之后假借恶魔王的私人花园的名义，吸引各位关注交易中心。”

“王真是心思缜密呢。”

这种说法可能有点讽刺，毕竟在被利用之后才猛然醒悟根本毫无意义。莱纳也是那么想的，他毫无气势地瞪着沃斯。

“不过，在某些事情上我没有说谎。”

“但还是说谎的成分更多些吧？”

“啊哈哈，我没办法否认呢。”欺诈师指出报告中的一行字，恶魔王磕磕绊绊地读出来：“花园作为友好合作的礼物由元帅沃斯·夫列鲁赠送，并非恶魔王莱纳·龙特的个人要求……这只是官方回应而已吧？”

“这原来就是用来表示友好合作的诚意。”沃斯心平气和地解释，“字面意思，吸引民众关注只是其次，初心只是为了讨莱纳欢心。所以在建造之初不断让你修改方案，希望能让你满意。”

“……”莱纳眯起眼，“讨我欢心？之前不说，却在这个时候告诉我。这是什么阴谋？”

这肯定也是他的骗局，莱纳的黑色眼眸中清清楚楚倒映出他这个惯犯的面容。

“如果想要知道答案的话，来交换如何。”

“……容我拒绝。反正所谓实话到最后又是一个圈套吧。”

“不，我这次会说实话的，以金钱之名发誓。”罗兰德和耶特都是无信仰国度，沃斯只能用唯二信任之物来起誓。

莱纳摇摇头，依旧是一副待评估的不确信神情。

“先听听我的交易内容吧？很简单的。”

即使使用了最诚恳的言辞，莱纳还是摇头拒绝。

“嗯，果然被我真诚的话语打动了吗，那我说了。”

“等等，我不同意啊？！”

“——莱纳是怎么看待我的？”

“……”黑发青年短暂的愣神，似乎有些不敢相信，“为什么？”

“嗯？”

“你为什么一直抓着这点不放？”

冠冕堂皇的借口有很多，统统堵在喉咙口蠢蠢欲动。比如增加同伴之间的信赖感啦、希望莱纳能和自己友好相处啦，或者某些玩笑话也行。然而沃斯决意坦诚相对，他彻底背叛自己所受的教育，挑出最见不得光的真话。

“……只是因为、非常好奇，非常想知道哦。”

“唔……”莱纳斜睨着眼，稍稍坐正，“欺诈师还会有好奇心？”

“人无完人，每个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弱点呢。”

“这我无法否认。”他的弱点调整好坐姿，却仍在踟蹰：“刚才你说的交易……还算数吗？”

“我发过誓了喔。”

“不不，我并不相信……”

“那么，用民间传统的拉钩怎么样？不守信就动真格吞一千根针的那种～”

“作为儿童游戏太血腥了吧！”

“啊哈哈，那莱纳究竟决定怎么做？”沃斯摊开手，用这个动作表示决定权都在对方那里。他看着莱纳如谨小慎微的灰鼠边犹豫边缓步挪动，最终走到没有陷阱的奶酪旁。

“好吧好吧……你……虽然是个糟糕的小鬼……但是，平时非常努力，呃，也很厉害。”莱纳把干巴巴的赞美挤出口，沃斯还等着下文，就见他闭上了嘴。

“诶，没了？”

“就这么点。”

“不行哦，不说够一分钟是不合规则的。”他耍赖皮似的微笑，莱纳一副“果真是欺诈”的表情。

“唉，我放弃交易……”

“只要一分钟而已哦？如果想不出的话，可以由我来提问。”

“所以我放弃……”

“提问～我是不是和西昂·阿斯塔尔有点相像？”

“哈？没有吧？”快速反驳之后，莱纳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回答。他紧绷着脸，对面露微笑的欺诈师说道：“……不像。”

“诶呀，仔细想想嘛，难道一点也没有？”

莱纳皱着眉头沉思一会儿，最终还是承认：“……稍微一点。”

“嗯嗯，我了解了。”沃斯表示到此为止，反倒让莱纳有些惊讶：“就这样？”

“再怎么说1分钟也到了，我得让莱纳看见我的诚意嘛。”听到想听的答案，这下的成功率或许从0.5成升至1成，这个进步足以令他感到愉快，“那么，接下来轮到我了。”

莱纳点点头，表示洗耳恭听。

沃斯在一瞬间犹豫，在没有超过半数确信的基础之下，精明的欺诈师绝对不会以身犯险。所以他还是启用了备案，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唬住未被信任的恶魔王。3成的实话与7成的谎言对冲，调和出的是温和的可食用品，他的腹稿讽刺性地更符合现实，所以被轻而易举的接受了。

擅长博弈的欺诈师在这个问题上自卑而胆小，只能在心底说出真心话：这是送给你的礼物，建造午睡王国的梦想无法在近期立刻帮助达成，至少要让你先实现一部分。建造在斯菲尔耶特的首府的私人花园，将会是午睡王国的发源地而被熟知。

起风了。

树叶被吹得瑟瑟作响，柔弱的枝条仿佛不堪一击。因得知“真相”而心满意足的恶魔王打了个喷嚏，把手靠近暖炉。

……明天就把亭子的空隙全部堵上。

这个谎言时效性并不长，只持续了三年——说实在的欺诈师倒希望能更短一些。谎言的破裂源于两人互相灌酒，谈到对对方最大的一次欺骗。

莱纳有些醉意，说出来的话也断断续续。他所谓的欺骗就是在建立国度时瞒着他偷偷查资料，在姬法的帮助下非常顺利。真可爱呀，沃斯看着他亮闪闪的眼睛和翕动的嘴唇，衷心感到自己的恶魔王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。

当他们在一起后，沃斯逐渐学会如何将想法付诸于行动。他过去空有贼心没有贼胆，现在却可以正大光明地做出令旁人没眼看的事。所以他凑过去亲吻他的眼眉，用嘴唇感受心上人的面部轮廓。莱纳因这一举动全身僵直，酒醒了一大半，沃斯在他耳边低笑。

“别捉弄我。”他的声音中带上一丝恼羞成怒。

“我最大的谎言，是告诉你那个花园不是送给你的礼物。诶呀，其实本来打算告白的～”沃斯直起身，风轻云淡地吐露出不得了的话语，吓得莱纳更加手足无措。

“等等等等…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？莫非你说的是建国初期？那个时候你才15岁啊……”

17岁时罗兰德人就应结婚生子，所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令莱纳惊奇的实际是他们的恋爱不过萌芽于几个月之前，但元帅对他“心怀不轨”如此之久而他不自知。

“对啦，记得吗？”沃斯笑道，他几乎是有些沾沾自喜地看他的张皇失措。往日单恋的酸楚如今连本带利被恋爱的酸臭味填满，回想昨日的不可得倒有点像一场糟糕的梦了。

莱纳搔着脸颊，眼神游离。预料之中，他当然没有发现那时沃斯的小心思。几乎是强硬地、他改变话题：“嗯，我想说……为什么……？”

“什么？”

莱纳茫然地抓抓头发，感觉一丝难以启齿：“呃……你为什么……喜欢我？”

“莱纳猜猜看？”对方迷茫地摇头，正中欺诈师之怀。

“——那么，来做交易吧。”

他轻轻触碰恋人的发梢，柔软的、香甜的、可爱的，而自己正在拥有这无上的珍宝。欺诈师亦步亦趋数年，终于摸清一切撤下心防，将此人拥入怀中。

“说出对我的评价，我就告诉莱纳真相。”

the end.

选自大勇第8卷第2章 读该段有感：

反而是这个从与加斯塔克发生战争之前就写下了一切计划，并且着手准备的家伙，他才是真正的怪物。莱纳这么想着。

而且在此期间完全没有失误。

为了让自己上位，用最短的途径，最少的牺牲达成自己的目的。

简直就像是，简直就像是西昂一样。

已经练就不论混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都可以当成粮吃下去的本领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