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藤丸立香&大卫】少年人

友情向。
我流咕哒君。
ooc属于我。

像利剑刺破踟蹰,一道光在他眼前炸开。光似沾染神的怒火,如火花四溅,一时间他的眼前被纯白覆盖。
藤丸立香在那一刻,几乎无法分辨这是噩梦还是从者的回忆。他早已接受了被赋予的新身份,也被动又逐渐熟练地在一个个回忆中往返。然而到目前为止,他还未曾遇到过这一架势——愤怒的、咆哮着的滚滚雷声,从四面八方向身处中心的他涌来。黑色的苍穹越发低沉,几乎压在深色土地之上。
这次又是谁的人生?年轻的御主茫然地看着,因令人胆颤的黑暗而喘不上气。然后他听到哭喊,竟隐隐盖住雷声,其中蕴含的绝望与悲恸叫闻者忍不住颤栗。
“……我儿押沙龙!我恨不得替你去死!”
他终于看见哭泣着的人,突兀得像是黑色幕布前骤然出现彩色的歌者。是一名年长者,倚于城门楼之上,华贵布料之下的皮肤已呈现出老态,绿色的发中掺着白丝。他脸上的皱纹一如雕刻成的沟渠,泪水顺着纹路流淌。王的眼睛是浑浊的绿色,他哭喊时,眼中的火焰就被动摇,似乎下一刻便要泯灭。
藤丸立香花了一段时间才认出他的身份,又因为自己的猜测而自顾自地惊讶。大卫王是这样的么?
“我儿!我儿押沙龙!”
“我主我王。”
有人唤他。
大卫王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转过身,某种期翼叫他头晕目眩。
不是押沙龙。
约押就站在不远处,垂着手。远处一道惊雷打过,他的脸半明半暗。
“我的王,”约押说,言语中掺了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不满:“您又要哭泣到几时呢?”
“直到神知晓我的痛苦。”大卫王回答,被堵住的失望与悲痛让声带带上被撕裂的痛楚。
“我主我王,您曾在孩子活着的时候禁食哭泣,又在孩子死后起来吃饭。您的臣仆问您,您就说‘孩子死了,我何必禁食?我岂能使他返回呢?我必往他那里去,他却不能回我这里来。’这一次,为何您不是这样行的?”
“神会因完全相同的理由而责罚人么?人又怎么能用同样的回答去应对一切?”
“神岂不是已经投下征兆。他若发怒,再降雨四十昼夜……”
“何等小信!神的许诺怎会如此轻易动摇!”
他的元帅沉默了片刻。热气在两人之间膨胀。
“王,您为何不垂怜您的子民?抬眼看一看吧!”
不再年轻的王眼前是模糊的。他擦去泪水,才终于看清城外的荒野。深黑与浅黑那模糊的交界线上,不知何时出现了其他色彩。跳动的红色火焰在荒野中穿梭,先是显出一簇,但很快便跳出一长串。他的子民沉默着,只有火红的行列向城移动。
“耶路撒冷的子民,因您的忧愁而悲伤,得胜的欢乐却变成悲哀。”
“一个父亲的悲伤又有什么错呢?”
“我的王。”约押回道,“您是耶路撒冷的统治者,是以色列众民的君王。您最后才该是一位父亲。现在你当出去,安慰你仆人的心。”
大卫王安静了,只有呼吸时的声响如将破碎的鼓。然而每人都心如明镜:悲恸只是未诉之于口,它蛰伏着等待下一次宣泄的机会。王迟缓地挪动,避开了仆从的搀扶,心里仍想着最爱的押沙龙。
他们身后,倾盆暴雨终于落下,击打城墙,再如母亲的泪水淌下。

藤丸立香立刻安排了中午的见面。对于一个总为掉发问题而困扰的合格御主来说,他的时间相当宝贵。于是可以压缩的时间就只有午餐了,他拜托玛修去找大卫,自己就坐在房间里,静渡难得的休闲时光。
很快门便被敲响,御主说了声“请进”。绿发英灵端着餐盘,轻快地走了过来。
“诶呀,还以为小姑娘要和我说什么……原来是御主的指示啊。真希望能和亚比煞有再进一步的交谈。”
“……和往常一样精神呢,大卫王。”
在经历昨夜的梦之后,一切都显得不真实了。
“卫宫沏了红茶,我想御主肯定想来一杯的。”
“谢谢你。”藤丸立香感激地接过,慢酌一口。嗯,果然是妈妈的味道。
“啊,我还带了卫宫为下午茶准备的饼干……虽然就时间来说早了点。”
可能是看穿了他还未吃午餐吧,入座之后大卫王恰到好处地递上救急口粮。
“真是麻烦你了。”
“不不,御主不需要客气。”
大卫笑起来几乎就是个少年人——未经历苦楚,阅历尚是一片空白。但在看见他的眼睛之后,错觉就消失了。年轻的皮囊能说明什么呢?只有心灵的窗户才可代表真正的灵魂。藤丸立香看着牧羊人,却又觉得自己看见的是迟暮、仍沉湎于丧子之痛的大卫王。
“那么,御主是有话要和我说吧?”
“我……”
年轻的御主不知应该如何组织语句。他的行动匆忙且无计划,因共情的缘故而任凭冲动驱使着所有行为。哪怕到了现在,他依旧未消化完毕不属于他的人生,仍有些许碎片梗在喉咙口,一说话就要喷涌而出。但是,自己又怎能摆出理解的姿态?古代王所经历的一切是他无法想象的。
于是他碰了碰茶杯,又缩回手。藤丸立香抬起头,看见英灵的双眼——温柔与安定一如荡漾的湖水波纹,映出的自己却是满脸紧张。
“如果有什么事,不妨和我说说看好了。”
大卫用笑容鼓励他。藤丸立香深吸一口气:“我梦见了你的回忆。”
“啊啊,御主看见了什么?”大卫仍是笑着,“是看见拔示巴,还是我的亚比煞?是我攻下耶布斯人坚城的胜利,还是让非利士人俯首称臣?”
“不……大卫王。我梦见的是……你呼喊押沙龙。”
大卫表情没有丝毫变化:“是这样吗?”
藤丸立香犹豫片刻,还是决定和盘托出,把自己所梦见的一切全都说给他听。
“……就是这样。”黑发的年轻人说完后,停顿了片刻,窥探对面的神态。大卫依旧微笑着,眼睛专注地望着他,却没有任何表示。藤丸立香不知如何是好,但还是把话接了下去。
“我从未了解过你,也没去探究你的痛苦。”
“嗯……再怎么说我都是个乐观的人哦。积极向前看,这就是我的人生哲理嘛。”
藤丸立香有些怀疑,大卫王的哭喊仍印刻在脑海中。
“当时的确很难过——但是,毕竟悲伤的事不止这一件。怎么说呢,人总是继续活着,没有错吧?更何况,现在成了英灵,就更应该享受眼前。”
“真是了不起。”藤丸立香真心诚意地说,他期望自己也能拥有大卫这样的洒脱。毕竟,对于人的死亡,自己尚未能接受。他时常眼前会浮现出所长的身影,她试图挣扎以撼动桎梏,手臂扭曲一如即将溺死。她用口型诉说恐惧与愤恨:“我不想死!为什么不救我?”
为什么没救她?
“嗯,我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。”
——刚才是不是不应该接他的话呢?老实的御主这样想了几秒。他轻咳一声,尴尬地转移话题。
“曾经,你和我说过,比起大卫王,更想被当作是牧羊人。”
“确实呢。在作为从者的这段时间,如果能维持牧羊人的心情就好了。”
“那又是为什么呢?”
英灵看着他的御主,表情若有所思:“今天的御主好像特别关心我。”
“这……”藤丸立香一时语塞,“我……我是希望能了解你,大卫王。”
“我当然欢迎。不过更具体一些吧——御主想要了解些什么呢?”
大卫顺服地询问。他一向是包容与体谅的,藤丸立香想,大卫当之无愧是一个优秀的英灵——正如他被召唤那日所言,非常能干。藤丸立香从未见过这位英灵流露出一丝负面情绪。
这时,他才恍然发现违和感的来源。是了,他眼中的大卫和梦里的并不一样,他所见的古代王总是笑着,用轻佻的言辞遮掩一切。
“我想要了解你。”他又重复了一遍,话语中含了一点由意念支持的坚定,“我想要了解真正的大卫。”
英灵的眼眸微微睁大了,他像头一次看清眼前少年一般诧异地打量他:“又是以什么身份?”
“——朋友。如果你不介意的话。”
“我很欢迎哦。”年轻又年老的英灵这么说,“朋友是非常必要的,我也想和御主搞好关系。”
“那就……”藤丸立香松了口气,然而,英灵的后半句话让他又忍不住紧张起来:“既然要成为朋友,御主不打算先说出真心话么?”
“诶?你在说什、什么?”
在虚张声势的御主面前,大卫忍俊不禁地笑了。

那晚,藤丸立香睡得很好。虽然他还是进入了回忆,但毋庸置疑,那是一个美好的、值得缅怀的过去。
和昨夜不同,藤丸立香依稀觉得这次的一切都是可分辨的了。这应该是一个春天,山坡和周边的一切已被赐福。于是遍地被涂上新生的色泽,生机和种子一同被播撒在伯利恒各处。
藤丸立香想到两人谈话的末尾,叹了口气,但是除了无可奈何之外,那其中总带着点高兴的成分。

“虽然我来的时间不长,但是很容易看出来。御主是在为迦勒底,以及众人的未来而担忧——没错吧?”
被看穿的年轻御主竭尽全力隐藏动摇,然而大卫自顾自点着头:“年轻真是好呀~不过,我的经历是不能作为参考的。”
“诶……是这样吗……”
藤丸立香失望地垂下肩膀,大卫把话说了下去:“但是~御主无论何时,来找我商量都是欢迎的。关于任何问题,我都可以帮忙解答哦。”
“以朋友的身份……可以吗?”
“当然了。”
藤丸立香之后细思,大卫之前所说的说不定正是这位英灵对他的开导。然而那时他并不知晓,只是害羞地用茶杯互碰,权当做表达感激。
“那么,继续刚才的话题。想要维持牧羊人的心情之类的,是因为当时非常快乐。只要心态不改变,即能以不变应万变——大概是这种感觉吧。”

藤丸立香看向前方。
本应暮色苍茫,然而神叫光亮从云层中被投下,于是一切就又是敞亮的了。彼时尚不存在杀敌万万的英雄,只有善于弹琴、为神所喜悦的牧羊人。耶西的小儿子立于矮坡之顶、举目远眺,他面色红润,全身充盈蓬勃的力量。
藤丸立香好奇地盯着牧羊人,一个和未来的大卫王、再以后的英灵大卫都不一样的存在。他的身形虽然和英灵时类似,然而不可否认,在未经历岁月洗礼的情况下,本质必截然不同。
牧羊人哼着歌,好一副无忧无虑的神态。他手持杖,环顾自己的羊,羊群如云朵散布在各处,亦如亚伯拉罕的后裔遍布迦南。他笑了起来,这笑和一直以来藤丸立香眼中的、英灵大卫的微笑别无二致。
少年人轻声祈祷,为过去、为现在、亦为将来而怀憧憬与感恩之心。
the end.

注:
下划线部分均选自圣经原文。(这才发现下划线未显示,非常尴尬。已补。)
回忆来自撒下19章1~8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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