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沃莱】手指

是这样的,在我们村拉个手就算cp认证了。
解释一下黑睿:在14卷和后面哪一卷有提及,是本书时间点的三次重启之前。“被称作黑睿的王虽如同恶魔般降临於世,但却是不折不扣的人类。残虐无道的他,重新粉刷了世界。然而,圣骑士哈鲁佛德·米兰夺走能操控影子的戒指,并利用那股力量杀了黑睿。”(选自14卷)
简单来说就是可以正大光明ooc

斯菲尔耶特民国已成长到不可撼动的地步。人在最初尚未醒悟,等到想起这个松散的组织时为时已晚;看似弱小的反洛兰德帝国联盟早已悄悄吞并小国,又伺机显露獠牙对准大国,很快便以势不可挡的姿态横扫梅诺利斯大陆,改头换面为魁梧有力的巨人。他装备狮皮盔甲、手持胜利之剑,所及之处血流漂杵。这个巨人庞大到近乎臃肿,贪婪、残暴又专权,征服整片土地似都不可偿其大欲。
然而在纵横驰骋的某一瞬间,傲慢的斯菲尔耶特是否有过这样的一个念头: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不断扩张?八年不够长,却也谈不上短,最一开始的目标,或许早在途中就被踩在脚底、碎成齑粉。
想着改变未来、夺回原有世界的,究竟是谁?决意拯救伙伴、创造一个人人都幸福的国度的,又是哪一位?
沃斯并未在这个问题上思考许久。即使走下一步坏棋,那也不代表全盘皆输——只要在之后的过程中逐渐使之偏向正轨即可。此时的欺诈师暂且冒充乐观主义者,在心里把将对黑睿的说辞又细细地琢磨了一遍。斯菲尔耶特的君主虽固执己见,然而若采取这样的方式进行说明,以他的口才,连石头都会被说动吧。
天色已暗,门廊上都点起灯,摇曳的橙色一路延伸,直至消失在不可视的尽头。暖意无法渗透肌肤,年轻的欺诈师裹紧外套,仍觉得心底冰凉。他的直觉一向很准,依靠于此而躲过数次灾祸,但这次——打一开始就只有不安。从他这个蹩脚预言家的视角来看,来临过早的冬天和摇摆不定的影子都像是一种征兆,预示着惨淡未来。
沃斯勉强压下猜测,埋头向前行进。位于洛兰德正中的宫殿过于巍峨,孤独的空旷填塞住每个角落。沿途只有冰冷而沉默的石柱——众所周知黑睿实力强大,只身便可击溃一整支军队,根本不需士兵的保护。他又走了好一会儿,才终于来到黑睿的寝宫门口。
门是敞开着的。莱纳背对着大门方向,立于阳台,似在沉思。然而从沃斯的角度看去,皇宫正对的街道因实行宵禁的缘故漆黑一片,他们的王又是在观察什么?
“我说过了,不要打扰我。”即使没有转身,黑睿依旧敏锐地感知到来者。他声音低沉,更像是疲惫的叹息。
“是紧急情况,陛下,”在被打断之前,沃斯快速地说了下去,“莫鲁德和凯德地区都遭受到袭击,反叛军——他们自称反斯菲尔耶特联盟,正一路向洛兰德进军。”他几乎要因其中暗藏的讽刺而发笑,但还是忍住了。斯菲尔耶特民国的前身正是反抗军,连名字都似曾相识。
莱纳什么都没说,他好像对凝视黑暗全然入了迷。沃斯从他肩膀之后望去,山的色泽比天空更为暗淡,沉淀在一切的最远端。月亮被遮掩了,云层呈现出又一种新的、隐隐透出光的暗色。他再等了一会儿,才继续道:“哈鲁佛德·米兰和主力部队已经靠近这里。1时之前收到哈纳驻守报告,有遭遇小股敌军的偷袭。”
莱纳或许是移动了身体,或许只是动了动脑袋。他依旧没转过身。光线实在过暗,房间那头的灯火不足以贯穿这么长的距离。沃斯关注着黑睿的一举一动,腾生出他或许睡着了的荒谬念头:“陛下?”
“什么?”
“洛兰德不那么安全了。您应该进行移动。”
这回莱纳终于被他的话语所吸引,他回过头来。沃斯以为这是一个好的开端,不过很快,一切就不是那么确定了。黑睿的剪影晃动着,好像惊讶于竟会有这样一个方案:“不,我不会离开这里。”
“只是暂时的。很快,您很快就会回到这里的。有军队会留在原地,确保洛兰德不会受到太多侵害。等到您回来的时候,都会是……”
他试图坚持,然而很明显对方的态度更为坚决:“我会待在洛兰德,一直到——一切结束。”
两人一同静默了一会儿。沃斯盘算着此刻再坚持己见是否适合。他最后决定不再说些什么,虽然那种不安在心底膨胀,几乎要把五脏六腑全部吞噬。为了驱散这些,他小声问:“您有什么计划吗?”
黑睿的面容在黑暗中看不太真切,他只是沉默着。
于是沃斯终于、不得不接受了,自己下的赌注是彻底失败的。斯菲尔耶特——这看似坚固结实、实则外强中干的巨人的败北可能早已注定,他所做的皆是徒劳,不过是让其再多苟延残喘几日。

这世界上可供选择的陷阱随处可见,就好像生来便是为做那些模凌两可的谜题。人常因走错路而悔恨不已,他们把未得到的一切当作是完美的参照点,一边沉溺在假想的损失中不可自拔,一边走向下一个十字路口。
归顺勇者、恶魔、女神、还是自立门户?
当时的沃斯并未过多犹豫,他一向都拥有赌徒式的自信与果断。至于理由,欺诈师记得自己是这么和他的王说的:“因为看过那份报告,被您所写的文字所感动,所以才这样决定。他人无法反抗的强力武器,期待明君统治的美好未来……虽然并不可能成功,但也是一个很美好的构想。因此制定了效忠陛下这样的计划,当然其他方案结果也都考虑过了。唔,果然现在这样最有利可图?”
这当然是个谎言,所谓计划全都建立在和莱纳同一阵营的基础之上。他的确看过那篇报告,不过带给他的震撼并没有描述的那么夸张——纯粹的理想主义无法引起他的共鸣,更何况用挑剔的眼光去看,就学术性来说这篇文远不够格。但毋庸置疑他是被文字所反映出的莱纳其人吸引:几近无知的天真,类似伪善的温柔与承载世界的爱,偏偏这些特质全都存在于强大得超脱认知的怪物身上。沃斯不断揣摩那装满空想的报告,心想,他难道不曾遇到恶意吗?欺诈师清楚这是绝不可能的,魔眼拥有者遭到的进犯只多不少,那究竟是什么环境才可塑造出这样的存在?
仅仅是因为这种好奇,他做出了选择。彼时莱纳无头衔,无领地,无苍头,是所有势力中最弱小的。然而虽人的本能是趋利避害、权衡得失,欺诈师却偏要逆流而上。他孤注一掷,结果并不如他所愿。
“害怕寂寞的恶魔并不是正解吗……我失败了啊。”

黑睿走到呆立的沃斯身边,他的眼睛色泽过深,衬得眼球上的纹样更加明显。他就拿那双不详的、满载杀戮的眼睛看着这边:“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。”
“欺诈师的确不以身犯险……”沃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,他仍在震惊之中。他会失败吗?他真的失败了?这便是是末路?好在他姑且在面上保持了一份平静,以正常的态度做了应答:“但是,在这种情况下,我是不会离开您的,陛下。”
“……谎话也该到此结束了吧。”
“我可靠此为生呢,抛弃什么都不该丢下这个。啊,当然,黄色笑话也是一样的。”干巴巴的玩笑并未缓解气氛,两人的表情仍是严肃的。
“敬语也是?”
“对王表示尊敬,这不是身为属下最理所当然的吗。”
黑睿好像是叹了口气:“一直都这么能说会道。”
“是夸奖吗?”
“就当作是这样接受吧。”
“您太过誉了。作为回礼……嗯,陛下真是一位英明的领导者。”
“……这算什么?讽刺?”
“商业互吹——当然是玩笑。我是真的这么认为的,不是谎言。能选择追随陛下真是太好了。”
这话是不是太过肉麻?在此刻说出真心话可能并不是个好时机。不信任的火光在黑睿眼中跳动着,他开口了:“信任欺诈师所言并不明智。并且我还有自知之明,自己做的远远不够。和……那几位王比起来,我根本就不够格吧?在斯菲尔耶特,仍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,与我过去期望的王国面貌真是差得远了。我经常在思考,自己做的就是对的吗?上万人死掉了,就因为我发起战争。”
“您做的足够好了,”沃斯回答,语调活像是听见孩童在央求要买只红色的独角兽,“一朝一夕不可能把一切完成。斯菲尔耶特已拥有坚实的根基,在不远的将来,成效总是会显现的——只要有未来。”
“关于您尚带有罪恶感这事,我丝毫不吃惊。您为何不对自己略微宽容些呢?”他又说,“尽善尽美太过理想化,能做到尽心尽力便足够了。当一个人从内心深处产生信念,并且从未半心半意,那么无论成果如何都应该原谅自己。”
“你是在宽慰我吗?”
“不,陛下,我在告诉自己。”
“那么你显然更注重过程。”
“是这样吗,”沃斯思考了一会儿,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,“‘重在参与的欺诈师’,祖先听了都能爬到梦里把我暴打一顿吧。”
“你从过去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欺诈师,”莱纳答道,“你毫无远见,也不存在评估价值的能力。为什么选择我?”
“很遗憾,激将是没有任何作用的。”
“你想把答案带进坟墓,让祖先为你的所谓‘过程’成功与否再做定夺?”
沃斯没再说话。有几秒,他凝视着阳台外的黑色风景,战争的踪迹全然不可见。直到黑睿再次重复问题,他这才道歉,然后说道:“如果陛下想要知道的话,我当然可以告诉您。”
“我过去问你时,你可不是这么回答的。”
“情况总是在改变的,陛下。就像我曾经不愿告诉您答案,是因为总觉得叫人窥知自己的真实想法是一件挺为难的事;而现在,我终于意识到遮掩也是不必要的了。反正情感都会被轮回一扫而空,那分享真实想法又有何不可呢?”
斯菲尔耶特的君主示意他继续,于是沃斯毫不犹豫地说:“我想我是仰慕您的。”
莱纳免不了大吃一惊,同时又露出困惑的神情,好似在思考这是不是又是欺诈师一个恶劣的玩笑。抢在想说些什么的王之前,沃斯又说:“陛下,您自己或许是没有发觉,然而您身上的确有相当多的吸引人的特质。世人普遍归结于缺点的一些要素,我倒觉得是不完美却诚实真诚的人类表现。不擅长判断形势能称之为乐观,胆小是可爱的,就连那种自我认知不足都算是朴实的谦虚。”
“……这是夸奖?”
沃斯轻笑:“请务必要当作是这样。我正是被这些吸引,才认定自己追随的是可改变世界的力量。虽然这么说太过草率了,不过到现在我都没有后悔。”
“我是今天才知道,你原来是那一派的。”
“爱吗?我倒认为仰慕和这完全不相同。不过,若是有时间,这感情如此发酵说不定有可能,”欺诈师看着黑睿有些尴尬的表情,还是补充道,“这也是玩笑。”
“越来越不好笑了。”
“啊,其实我还是挺有自信的……”
此时地平线处炸起一片红色,绚烂如花瓣在夜空中飘舞。若不是随后响起的爆炸惊碎幻觉,这几乎就像贵族奢靡的余兴节目。是忘却碎片。黑睿抚摸手上的戒指,随时准备一战。
然而沃斯叫住了他:“陛下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不来最后一次——也是第一次的分别握手吗?就算是见证我们的革命友谊嘛。”
这个玩笑也不好玩,沃斯为自己无法在王的心中留下最后的完美印象而丧气。莱纳犹豫片刻,嘴唇弧度是摇摆不定的曲线。然而他还是伸出右手。月光是最完美的滤镜,柔化一切伤痕,让肌肤细腻如刚出生的婴孩。沃斯小心地接近这脆弱的源头。黑睿的手指纤细,骨节分明又不算突出,拇指上戴着黑色的戒指。沃斯有一刻难过地预感到,这代表才华累积和心血凝结的黑睿之戒,将会在斯菲尔耶特的土地上摔得粉碎。
沃斯终于触碰到莱纳的手指。令他吃惊——同时也觉得理所当然的是,黑睿的手带有最多的人类温度。
the 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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